第八十二章:镇天下
南宫雪白的长发散在肩上,那温柔秀逸的容颜平和而悲伤,她缓缓环视了一
周,什么也没有看到。那光阴漫漫的长河流淌了万年,昔日的繁华早已轰然坍塌,
似乎连满地的碎石瓦砾都已厌倦诉说当年的故事。
林玄言和陆嘉静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没有出声打扰。
过了许久,她回过神来,眸子里盈着秋水,「你们之前与我说……那位琉璃
宫主,还活着?」
林玄言答道:「若这些年未发生什么大事,那她应该还活着。」
南宫目光闪烁,自语道:「是了,她有龙树之心,如今天下何人能够杀死她。」
陆嘉静秀眉轻蹙,试探问道:「莫非大当家与那妖尊过去相识?」
南宫犹豫片刻,也未加隐瞒,她缓缓踱步,目光却始终望着手中那件红浪翻
滚的嫁衣,清冷的眸子里也像是燃起了星火。
「我也记不真切了,但她……似是与我有旧。」
林玄言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知道她们应该不是仇敌,但龙族的长公主和如
今失昼城的大当家能有什么关系?纵使数代转世,追溯到当年,她也应该才刚刚
出生才是,为何能与邵神韵相识?
陆嘉静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南宫,声色柔和道:「等到南海战事结束,你随
我们回去寻她便是,她对于当年的记忆,似乎还记得很清楚。」
南宫轻柔颔首,星眸微阖,篡紧了嫁衣抵在剧烈起伏的胸口,竭力平静道:
「嗯,如今先不想这些。」
她望向了林玄言,问道:「这里有你要找的东西吗?」
林玄言不知道那一丝感应是不是来自那座神秘的宫殿,不确定地点了点头:
「嗯。我能感觉到它就在这里。但是不知从何找起。」林玄言看着方圆百里的荒
芜废墟,无奈道。
陆嘉静也面露忧色,先前那场海岛大战太过瞩目,他们的行踪很有可能被发
觉,此处探访琉璃宫,本也打算浅尝辄止,未曾想真在此处寻到了线索,但是方
圆百里,难道要一寸一寸地找寻?若真如此,怕是要耗费数日不止。期间海妖雪
族乘虚而入,攻打失昼城,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此时,一个不属于他们三人的声音在海底幽幽响起。
「你们在找什么?」
那个声音冰冷如死,透过冰凉的海水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本在勾连圣识想要再做探查的林玄言震住了,似是有寒冷的气息在体内升起,
冻结了他的每一寸思维,但同样极短的时间,他幡然清醒,警惕的望向了四周。
而南宫与陆嘉静身子不由自主地靠了过来,目光快速地转动着,搜寻那个说
话的身影。
「我在这里。」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少年般的嗓音,却带着沧桑的情绪。
林玄言向着那一处眺望过去,在距离他们数百丈的地方,立着一个白骨堆积
成的王座,一个黑衣白发少年模样的人坐在王座上,翘着腿斜着身子,一只手支
着下巴,他的目光穿越遥远的距离锁定了他们每一个人。
「是你?」南宫已然叠好嫁衣垂在臂弯之间,另一只手手心向外抬至腰前,
一个繁复的月轮图案于掌心若隐若现。
林玄言向侧前方移了一小步,护在陆嘉静的身前,如临大敌。
无需确认,林玄言也敢肯定,此人便是南绫音口中那个,打伤了南宫的少年。
只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早已预料到了我们的到来?若真是如此,那
洞窟之外,海妖怕是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黑衣白发的少年手指轻轻敲了敲白骨王座的桌沿,那些白骨在他的敲击下悬
浮了起来,一根接着一根,首尾相连,竟连成了一条破碎的白骨大蛇,少年坐在
蛇头上,驱使着骨蛇碾过废墟,来到了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大当家大人,好久不见,昔日我未苏醒之时,每个月您来院中探望我们的
日子,便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少年柔和的笑意里带着说不出的阴冷。「大当家
在我们这些孩子眼里,可是胜过了娘亲的神仙人物,曾经有人还在私下里大放豪
言,说以后要成为大英雄,然后娶了大当家。呵,只是可惜,他被我宰了,尸首
分离,这辈子也做不成大英雄。但我倒是不介意替他完成遗愿,娶了大当家。」
黑衣白发的少年像是说到了开心处,哈哈大笑起来。
南宫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一双好看至极的眸子里满是杀意。
林玄言打量着白骨大蛇上的少年,那个少年同样眉清目秀,只是眉目颜色更
黑,带着浓重而阴鹜的气质,而他大笑起来的样子,丝毫不像修行万年的妖物,
更像是一个初出茅庐,桀骜不驯的轻狂少年。
少年见他们都不说话,目光落到了陆嘉静的身上,目光在她胸脯处转了一番,
啧啧道:「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又来了位惊天动地的大美人,只是可惜,这具身
体原本的主人内心深处太依恋大当家,即使是我夺舍之后依旧感染到了我,唉,
为了向大当家表明决心,我只能忍痛杀了你了。」
少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陆嘉静此刻身子骨虚弱极了,甚至难以维持化境的修为,但她依旧冷冰冰地
看着他,下意识地握住了林玄言的手。若是有必要,她哪怕拼着再次跌境,她也
要握住三尺剑斩杀此人。
最后,他的目光望向了林玄言。
白衣黑发的林玄言也望着他。他们就像是在照一面截然相反的镜子,镜子中
是注定了一生为敌的脸。
那大蛇之上,少年的脸难得地带着些眷恋,他舔了舔干燥的舌头,似是陷入
了回忆,「万载一梦,还能见到你,真好。」
「好久不见。」林玄言平静地看着他,确认了他的身份,「我应该怎么称呼
你?镇天下?」
陆嘉静的手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了些,她望着巨蛇上,少年桀骜而悲伤的脸,
回想起亡灵岛上的浮雕,那龙王的手中,抵着的那柄古拙大剑。当时林玄言告诉
她,那柄剑的名字便是镇天下。
「在失昼城的时候,别人都称呼我为南十四,但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
当时十四下面有十三个人,上面更是有嗯……很多人。」少年笑着说:「既然有
人还记得我的真名,那当然最好不过。在不久之后,这个名字会传遍失昼城,然
后传遍整个天下。对吧,三尺?」
陆嘉静冷冷道:「你的废话有点多。」
自称镇天下的少年阴冷笑道:「怎么?小美人等不及了?若不是有我心仪的
南宫大当家在一旁看着,我现在就让你体会一番人间最美妙的滋味。」
林玄言看着他,道:「我叫林玄言。」
镇天下嗤之以鼻,「呵,取了个人名,再娶了个人族美人,就真当自己是个
人了?」
林玄言冷笑道:「三万年前被打落深渊的感觉如何?如今做了个窃取南荒气
运的小贼就得意忘形起来了?」
镇天下道:「三万年前输的本就不是我,你那位主人用尽阴谋诡计,最后耗
尽了人族大半的气运,甚至以后人不可成圣为代价,才堪堪斩出了那一剑,最后
也不过险胜罢了。而如今,他们都死了,狗之间打架可从来不看主人,更别说,
死人。」
他于眉心外并拢双指,然后斜斜地转动手腕,对着林玄言推过去。
就在他的指间,一道银白色的剑光便如瀑布泻出,径直斩向了林玄言。
「你把自己当狗,可别扯上我。」林玄言冷笑着伸出了手,用拇指和食指举
重若轻地捏住了那道剑气,然后手指一拧,那磅礴剑意轰然破碎。
镇天下眯起了眼。
林玄言感受着指间残存的剑意,如释重负道:「我还以为你重返了那个境界,
看来是我多虑了。」
镇天下坦然道:「我是血尸大阵的中流之杵,整座南荒的气运都不过是我的
囊中之物,只等我慢慢蚕食,重新步入见隐。届时你连站在我面前叙旧的资格都
没有。」
林玄言疑惑道:「既然你还未见隐,为何敢出现在我与大当家面前?」
镇天下似哭似笑道:「冤枉啊,哪里是我来找的你们,分明是我在此处缅怀
琉璃宫主,你们突然冲过来打搅了我的雅兴,我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确认你们
杀不掉我,才敢小心翼翼地出来与你们说说话。」
他早就在此处?为何自己毫无察觉?莫非他的境界此刻尚在我之上?林玄言
神色愈发凝重。
若是今日他与陆嘉静孤身前来,恐怕凶多吉少,幸好有大当家陪同,只要没
有其他大妖在外埋伏,他们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陆嘉静看了他一眼,林玄言明白她的意思,悄悄摇头,只是两个人握着的手
始终没有松开。
镇天下看了一眼他们紧握的手,讥笑道:「看来你还是把自己当做一把剑,
没有主人的驱使根本发挥不出最大的力量。也是,那一场大战里,你的剑魂被硬
生生打散了,如今哪怕重新生灵,又哪里是当年三尺剑真正的风采。」
剑魂?林玄言神色一沉,剑魂被打散?他无法想起这段记忆。只是灵光乍现,
心想难道秋鼎打算最后送给自己的东西,是自己破碎的剑魂?
镇天下见林玄言沉思,继续道:「今天的你还能做做我的对手,再给我些时
间,你就只能跟在我身后吃灰了。」
话音才落,一道巨大的月轮陡然出现在镇天下的上空,那月轮带着凌厉斩切
的意味压了下来。
镇天下神色一凝,他立刻跃下了大蛇,随手扯下了一根大蛇的肋骨作剑,俯
身狂奔,冲向南宫。
南宫看见那道向自己冲过来的身影,非但不退,反而同样加速冲向了少年,
收至腰间的一拳骤然递出,直接砸向了镇天下的面门,在南宫拳头到来之际,镇
天下身子后仰,以一个古怪的姿势甩出了那柄骨剑,刺向南宫的心口,于此同时,
那白骨大蛇同样向着南宫俯冲过来,声势骇人。
南宫依旧不避,她化拳为手,直接抓住那柄刺向心口的骨剑,反手扔出,镇
天下灵巧避过,那柄骨剑便径直砸向了大蛇。那仅仅是大蛇身上一根肋骨做成的
剑,在撞到大蛇的那一刻,非但没有被弹开,反而止住了它前进的身形,还将他
打得白骨横飞,硬生生后退了数丈。
镇天下露出一丝狞笑,他直视下方,发现林玄言也已消失不见,只剩那青色
道裙的女子抱着一件嫁衣立在原地。
而他的身边布满了与他气息截然相反的凌厉剑气。
林玄言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剑斩落。
铮然一声清鸣。
林玄言的剑气没有触及骨肉,反而像是刮擦上了金属硬物,带着一阵刺耳的
鸣响四溅开来。
镇天下的后背上,陡然出现了一柄古拙大剑。
「好厚的龟壳。」林玄言冷笑一声,十指间清影变幻,抖落出茫茫剑气,倾
泻向了桀骜的少年。
镇天下的身影在空中来回交错,闪避变幻,三人的身影在空中兔起鹘落,如
电光火石一连串地炸过,快到难以言喻,砰然一声巨响后,镇天下打碎了无数逼
仄至肩膀处的剑气,又如南宫对撞了一拳,身子骤然倒退了数十丈,于此同时那
月轮落下,那白骨大蛇在镇天下的驱使下迎头而上,被搅得粉碎。
「两位果然很强,我今天出来见你们,不过是想确认一件事。」镇天下看着
南宫,抹去了一缕嘴角的鲜血,神色难得有些温柔,「当年那个想拎着我去杀人,
却怎么也拔不动的小姑娘如今真的已经这么强了啊,我很欣慰。而你也没忘记她
教你的东西,真好。」
南宫咀嚼着他话语中的意思,似是又想起了些什么,神色微变。
「实不相瞒,再这样打下去,我必死无疑。」镇天下笑了笑:「但是我要逃
了,你们试试能不能抓住我?」
林玄言不管他是不是故弄玄虚,三百余道剑气瞬间爆发,一道锋芒毕露的剑
域瞬间成型,将镇天下围在其中。南宫同样骤然发力,化作一道流光砸向镇天下,
而一瞬间,她又出拳数千下,一道道月辉浮现于拳尖之上,连成了大光明。
镇天下拔出了身后的大剑,清啸一声,大剑拔地而起,撞上了林玄言的剑域,
整座琉璃宫都开始震荡,本就腐朽不堪的建筑齐齐坍塌,发出沉闷的声响。
剑域上肉眼可见地出现了裂纹。
而少年的身影迎上了南宫的拳头,他竭力反击着,却依旧被南宫狂风暴雨般
的攻势打得连连后退,而南宫越战越强,她的拳意与月辉早已融为一体,每一道
都带着圣洁无暇的威严。
镇天下干脆不再反抗,直接将大剑横于胸前作为防御,他的身形犹如一个沙
包,被南宫打得节节后退,嘴角鲜血四溢。
而林玄言同样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道意味难明的剑意寂寞地亮了起来。
陆嘉静睁大了眼,她记得无比真切,这便是当日在南海上,斩开了邵神韵的
法阵,将裴语涵送出去的那道剑意!他直接对着这个死敌动用了杀招。
镇天下感受到背脊散发出的凉意,神色也变了。
「我差点失算了啊。」被一拳振飞的少年猛然扑向了那道剑意,在那足以斩
切世界万物的凌厉里,他竟直接将手伸了进去。
林玄言神色一变,身影同样飞速后退,对着身前猛然挥袖,他剑目已然睁到
最亮,将不知何时浮现在身前的剑气在挥袖间被打得粉碎。
镇天下同样满手鲜血,伤痕深可见骨,左手看上去甚至要齐腕而断。
「这可惜这道剑意不完整啊。」
镇天下轻叹一声,神念一动,忽然甩出那柄大剑,而他的身形如一下子重了
数千斤,骤然向下坠了下去。
他化作一道剑气直接坠向了陆嘉静。
陆嘉静迅速反应过来,三十二道青莲道剑浮现,护住了周身。
南宫出拳击飞了那迎面而来的大剑,同样去追逐镇天下,手指也变幻掐诀,
唤出一道道月轮挡在陆嘉静的身前。
林玄言也顾不得提醒陆嘉静小心,一瞬间将身形催发到了极致,竟瞬间追上
了镇天下。一剑横切过去。
剑顺利地穿了过去,如切朽木。
黑衣发白的少年身子被切成了两半,嘴角却带着一丝淡漠的笑。
「假的。」林玄言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回身望去,剑目扫视。
那柄被南宫击飞的古拙大剑撞到了墙上,赫然变幻成了镇天下的少年模样。
他对着林玄言和南宫招了招手,做了一个告别的模样,身子向后一倒,竟融
进了墙体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玄言和南宫交换了一下眼神。
「应该是琉璃宫遗留下来的古老阵法。」南宫轻声叹息,「他果然强大,难
怪那些魔族会奉他为新王。」
「今天本该是杀他最好的机会。」林玄言遗憾道:「希望下一次见面,他还
没能迈入那个境界。」
南宫问:「还要在此处寻找那个东西吗?」
陆嘉静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若是镇天下召集海妖赶来,我们插翅难逃。」
林玄言看了看四周,再做了一次感应,我能感受到那个位置离自己不远,却
依旧无法确定确切方位。
「走吧。」林玄言只好作罢。
南宫关切地望着陆嘉静,「方才打斗可有伤到陆姑娘?」
陆嘉静摇摇头,将那嫁衣递还给了南宫,笑道:「我还不至于这般弱不禁风。」
南宫接过嫁衣,小心地揽在怀里,宽慰道:「先离开吧,今日虽搜寻无果,
但至少确定了是此处,他日我们再找机会来便是了。」
林玄言点了点头。可他深知,他日此处定会有大妖重重把守,再想进入,难
如登天。
……
回到失昼城后,他们首先去了月央宫。
江妙萱知道他们出城寻找秘处之事,一直挂念在心,如今看到南宫陪同着他
们平安回来,终于舒了口气。
南宫借来了纸笔,手书一封信寄往下弦殿,将在海外的见闻大致说了一遍。
江妙萱见到了陆嘉静面色苍白,知道定是受了重伤,连忙道:「陆姑娘体内
灵气亏空,你先回房歇息,我去取一些筑灵的丹药给你。」
陆嘉静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她摇头婉拒,自顾自地来到了桌边,取笔拂纸,
开始写字。
林玄言走到她的身后,看见陆嘉静在纸上所写的,都是镇天下的出剑路数。
自古旁观者清,陆嘉静在一旁观看之时,将镇天下的身形步法,出剑习惯都
强记了下来,如今趁着记忆还算分明,连忙用笔记录了下来。
林玄言看着那些字,道:「静儿有心了。」
陆嘉静密密麻麻地写了一整张纸,最后咬着笔头想了想,加了一句:爱说废
话。
林玄言笑了笑,帮她揉捏着肩膀,「静儿先去歇息吧,剩下的事情由我们来
商计就好。」
陆嘉静沉默了会儿,忽然道:「一定要赢啊。」
她说的赢,自然是赢镇天下。
林玄言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香肩,轻声道:「会的。」
而另一边,南宫将南海上发生的一切与江妙萱细说了一遍,江妙萱听得秀眉
紧蹙,尤其是听到那幽灵般的少年凭空出现之时,捏着拂尘的手指更是咯咯作响。
听完了全部过程之后,江妙萱不由感慨道:「姐姐与林公子一同出手竟还让
他跑了,他的实力该是何等恐怖?」
南宫声色柔和道:「他苏醒未久,尚未到达巅峰,其实单打独斗,他未必能
胜过我们,只是我们合力也无法很快制住他。但是若再过一年半载,就很难说了。」
江妙萱轻轻点头,面露忧色,她手指捻动着拂尘的细木柄,犹豫地问道:
「姐姐……那身世,是真的?」
南宫将那件大红色的嫁衣缓缓展开,如玉的手指轻轻摩挲过每一针精美的刺
绣,她轻声道:「虽是想起了一些,但俱是前尘往事了,如若这位嫁衣的主人真
的还活着,我只希望还可以缝缝补补,尽一些当年未尽之事。」
江妙萱面露难色,委婉道:「如今那妖尊挑动天下大势,无数人因她而死,
只怕姐姐见到了,也认不出了。」
南宫莞尔地笑了笑,「无妨。只当是了却心愿。」
江妙萱轻轻叹了口气。
陆嘉静写好了纸,给林玄言看了一遍之后递给了南宫。
南宫也看了一遍,仙颜微蹙,无奈笑道:「虽然那一战中便有所感悟,但如
今复盘看来,只觉得此人剑技更加匪夷所思了。」
林玄言点头道:「他的出剑思路并非随心所欲,无招无式,相反,他似乎有
自己固定的剑招,只是这些剑招……很怪。」
南宫明白他的意思,道:「他的剑招永不选择什么最优解,他只要有可以与
你对换伤害的机会,就一定会做,不管那一剑之后自己会不会重伤。」
林玄言道:「他敢这么做,自然是有依仗。」
南宫眸子微亮:「传说中的不死战甲?」
林玄言嗯了一声,「今日我出剑之时便觉有些古怪,他那具肉身坚硬得骇人,
甚至凭借双手接住了我最强的一道剑意。若不出所料,他应该是将那件破碎的不
死之甲融入了自身,这样做虽然会大幅削弱不死之甲的力量,但他本身剑体就十
分坚固,如今锦上添花,只会愈发棘手。」
南宫忽然想起了亡灵海岛上,陆嘉静持剑力战两位通圣大妖还占得上风的场
景,问道:「你可以化体为剑?」
林玄言没有隐瞒,道:「不算熟练,而且对方必须是与我心意相通之人。这
么做虽然会让我们都力量倍增,我的法相亦可攻可守,但这对持剑者的伤害很大,
尤其是通圣之下,可能需要调息数月才能恢复。」
林玄言又无奈笑了笑:「世上唯有静儿与我心意相通,能用出这一剑,但如
今要是让静儿再用一次,怕是化境修为都保不住了。」
陆嘉静道:「倒是没有这般夸张,境界不会跌落,只是心湖中的灵气都抽去
了半数,再次积攒也是细水长流的事情,可能需要数月才能填满。」
南宫轻轻点头,柔和道:「原来如此,此剑必须心意相通才行啊。既然如此,
陆姑娘安心养伤便是,我们再另寻他法。」
江妙萱微笑道:「哎,你要是有个三妻四妾就好了。」
陆嘉静知道她是玩笑,仍警觉地看了她一眼。
江妙萱连忙微笑着赔了声罪。
说话间,门支啦一声被推开了,一个黑裙黑发的少女刚要进来,脚步却顿在
了门槛上,显然没想到房间里有这么多人。
她黑白澄澈的眸子打量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到了南宫的身上,她的眸子也亮
了一些。
「这位便是大当家姐姐吧?」季婵溪定定地盯着南宫清圣秀逸的仙颜,赞叹
道:「果然如传说中那般好看。」
南宫看着黑裙少女,微笑道:「你便是季姑娘吧?我常听二妹说起你,三妹
对你也是赞赏有加,今日一见果然神清骨秀,天赋奇绝。」
能得到失昼城三位当家的赞美自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季婵溪似乎并未放在
心上,可能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便也只是对着南宫点头笑笑。
接着她望向了陆嘉静,道:「陆姐姐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这个白眼狼又
欺负你了?」
陆嘉静摇了摇头,笑道:「季妹妹离家出走,在二当家这里待了一个月,我
还以为你见到了旧爱就不要我这个新欢了。」
季婵溪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又有苦难言无法解释,只好又在心中把林玄言千
刀万剐了一遍。
她好奇问道:「你们在讨论什么?气氛怎么这么重?」
陆嘉静解释道:「我们方才在讨论……」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说话的声音忽然慢了下来,她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季婵溪,
眸子微转,试探道:「我们在找一个能用剑的人。」
江妙萱与南宫皆怔了一会,然后渐渐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也望向了季婵溪。
所有的人视线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头发未绾还有些凌乱的少女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识地将一绺青丝别到了耳
后,抿着嘴唇无辜地望着众人,也不知道看谁好,最后她将目光移向了林玄言,
想要寻找一个解释。
林玄言同样被陆嘉静的想法震惊了,他对着季婵溪摊了摊手,表情同样无辜。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季婵溪问道。
陆嘉静不确定道:「你……和他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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